标题：“六止居士”铭日月合璧回纹端砚考

　　来源：收藏快报 文：许满贵

图1 砚面

图2 砚背

　　明清砚之纹饰，绝大多数以信史记载的美好故事和喜庆征兆的图像绘刻在砚石上，求吉驱凶、相互祝颂，本文要介绍的这方“日月合璧”回纹端砚便属于此类。

　　此砚长18、宽12.5、厚3.2厘米，重459克。砚面（图1）可分为上下两部分，池堂相连，日月分开：上部开偃月形砚池，下部为圆形砚堂。砚边饰回纹，寓意“如日中天”“日月同辉”“日月合璧”“福寿绵长”。砚堂上圆回纹框钻孔，为雕砚工匠制月池规圆而致。

　　此砚不仅造型奇特，砚池与砚堂所饰花纹也比较独特。石色青紫、蕉白浮沉、青花隐现，若云蒸霞蔚，似沙中云母，翡翠雾绕墨堂，黄膘似“蚯蚓走泥”。石质坚实润滑，细腻娇嫩。灯光映照隐约可见旋施磨痕。砚背素面（图2），行书铭砚4字“六止居士”，字口遒劲深俊，彰显书画大家清丽、爽朗、舒畅、洒脱书韵。

　　“日月合璧”砚形制，始于唐宋，滥觞于明清。唐圣历三年（699），武则天曾将亲书“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端砚，赐予内阁重臣狄仁杰；宋代日月合璧砚形制，已屡见不鲜。

　　古典文献记载“日月合璧”“璇玑停轮”。“日月合璧”，指地球进入太阳与月球之间或月球进入地球与太阳之间所发生的现象。“日月合璧”，在朔（农历每月初一日）发生日食，在望（农历每月十五日）发生月食。《汉书·律历志上》：“宦者淳于陵渠復覆《太初历》晦朔弦望，皆最密，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唐初历史学家颜师古注引孟康曰：“谓太初上元甲子夜半朔旦冬至时，七曜皆会聚斗、牵牛分度，夜尽如合璧连珠也。”《新唐书·历志三上》：“淳风以为汉太初元年（前104）得本星度，日月合璧，俱起建星。”“璇玑”，指北斗七星。“璇玑停轮”，指北斗七星停止转动。道教必读经典《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璇玑停轮处，以为璇玑无停轮之理，使停轮至七日七夜，则宇宙颠错，而生人之类灭矣。”

　　北宋文学大家欧阳修63岁那年撰《六一居士传》，自号“六一居士”；明代画坛旷世奇才唐伯虎，晚年勘破世情，潜心佛学，自号“六如居士”。那么这位“六止居士”又是何许人呢？

　　据《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载：“周天球（1514—1595），字公瑕，号幼海，一作幻海，长洲（江苏苏州）人。诸生。少游文徵明门下，习为书法。徵明亟许可之曰：‘他日得吾笔者周生也。’善大小篆、古隶、行、楷，晚能自得蹊径，一时丰碑大碣，无不出其手。善画兰，写兰草法，自赵孟頫后失传，复于公瑕仅见，尤得郑思肖法。间作花卉亦佳，有出新之妙。卒年八十二。”《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字号异名索引》无载“六止居士”辞条。周天球以“六止生”“六止居士”为名号，可释为“君子六止”（恶止、邪止、念止、苦止、容止、举止）之风范！

　　又据《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载：“周天球，又号六止生、六止居士、止园居士、群玉山人、群玉山樵。”印鉴图录编号2—9—37：“六止居士”（白文）印3枚；周天球《兰花图轴》乙酉（1585）题跋款识“六止居士”（《文物出版社》2002年版）。上海博物馆藏周天球《心经》，作品款署“明万历癸未岁（1583）四月十六日六止居士周天球和南堇书”。

　　《故宫古砚选萃》图录编号33，即为“周天球玉堂砚”。其中介绍该砚长17.9、宽11、厚4.2厘米，为端溪石，色青紫，长方式。铭曰“端以眼证，而眼则藏。色以紫为贵，而汝色则苍。是以俗则妨，而孰知汝之为德也。则闇而章，汝惟有属，庶几乎子令取友之诫。万历丁丑（1577）夏日，六止生，周天球。”这也是周天球偏爱端砚的有力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