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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宏伟摄影
8月25日上午,本报记者驱车来到《长城》邮票设计者许仁龙位于京郊昌平的画室,对他进行了采访。
一进许仁龙的画室,记者就看见了一条大概5米长的画案,《长城》邮票就是在这条画案上创作完成的。许仁龙告诉记者,当年设计《长城》票时,画案不够长,《长城》邮票图稿要7米左右,于是专门找人搭了板子加长了一截。许仁龙的画室建于2006年,面积有200平方米,阳光从天井倾泻而下,画室明亮而温暖。记者看见,画室一侧的白墙上悬挂着大幅的《金刚经》,是许仁龙亲自书写的吗?记者忘记问了。
记者提议以许仁龙为人民大会堂创作的巨幅《长城》画作为背景进行现场采访,许仁龙欣然同意。由于《长城》画作前堆满了杂物,且布满灰尘,许仁龙在助手的帮助下挪开了《长城》画作前的杂物,自己动手擦拭了《长城》画作上的浮尘。记者见状很是感慨,在众多集邮者心目中神圣无比的巨幅《长城》画作,在许仁龙眼里与他众多的画作似乎并无异样。
在正式采访之前,许仁龙与记者寒暄,问《中国集邮报》创刊于何时?目前有多少工作人员?记者一一做了回答。许仁龙又笑着问记者:“你怎么干劲这样足呢?在很多集邮场合都能看见你拿着那么重的大相机一刻不停地拍摄。有时候我都有感觉力不从心了,可能太老了吧……”
王宏伟:您设计的这套《长城》邮票,是中人民共和国邮票发行历史上第一套从头到尾、全面展示长城的一套邮票,这套邮票2016年8月22日发行,发行之后,集邮者非常喜欢,他们有很多关于这套邮票的问题,想通过我向你请教。您在接受这套邮票的设计任务时,想法是什么?
许仁龙:当时没想接,活儿太大了,时间太短了。
王宏伟:是什么时间给您的任务呢?
许仁龙:大致是2015年10月份左右。其实每年邮票的选题应该是年初就定了,10月份才找我。像这么大的工程量,这么复杂的设计量,应该应提前两年左右,至少一年半前就应该通知了。由于时间太紧了,担心画不好,所以不想接。
王宏伟:您在邮票设计之初是怎么考虑来设计这套邮票的,是想用全景式、俯视的角度来表现长城吗?
许仁龙:后来你看见的就是当初我考虑的。
王宏伟:这套《长城》邮票再现了万里长城、长城万里的磅礴气势,从最东的虎山长城一直到最西的嘉峪关,您在创作中哪一段长城感觉比较得心应手?哪一段长城感觉比较困难呢?
许仁龙:哪一段都有困难。
王宏伟:这套邮票上长城,您很多地方都去过吧?
许仁龙:我全都去过。
王宏伟:那您对设计这套邮票应该是胸有成竹的?
许仁龙:应该是这样吧。
王宏伟:邮票发行后,集邮者从不同角度,提出了很多看法,当然有些看法仅供您参考。其中一个观点是说,邮票的呈现角度都是用俯视的角度,集邮爱好者提出,如果采用有用仰视的角度,是否更能体现长城的气势雄伟?他们感觉,俯视的角度没有仰视的角度好,您同意集邮者的观点吗?
许仁龙:见仁见智,各抒己见吧。这是问题之一,还有什么问题?
王宏伟:这套《长城》邮票中的大境门景点,是从南边的角度画的,表现的是大境门的背面,没有把大境门上的“大好河山”几个字呈现出来,当然按设计的总体视角,也没有办法把它体现出来。集邮爱好者感觉有点遗憾。您怎么认为?
许仁龙:的确是这样。顾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从始至终,设计这套《长城》邮票的地理方位的科学性是很严谨的。所有的长城都是从南往北画的,到了大境门这个点,不可能突然再变方向,这会与实际不符合。如果硬要将“大好河山”四个字在邮票上表现出来,集邮者又会有更多的意见了。从这套《长城》邮票中,基本上还是可以看出是大境门的。
王宏伟:集邮者很在乎《长城》邮票的一头一尾,《长城》邮票表现的东边是虎山,西边是嘉峪关,集邮爱好者认为,虎山和嘉峪关都画得太小了,应该更突出一些,再画大一些,就更好了,您怎么评价?
许仁龙:这个问题的提出,表达每个人都有个良好的愿望。其实这是不现实的,比如,画开国大典,若要突出场面壮观,现场的人物就会很小;再比如画广袤的丝绸之路,以及大西北的隔壁,其中某一个建筑的表现,就不可能画得高大,兼顾全面不是艺术创作……
王宏伟:是的,邮票上表现长城景观不可能面面俱到。
许仁龙:集邮爱好者提的也有一定道理,也可以理解。如果是设计一枚长城邮票,可以去突出并表现长城的某一局部。但这套《长城》邮票要表现的所有长城的邮票,是一个长卷,整体下来,如果每一个地方都只有局部的关啊、卡啊、城啊、垛啊,那整个宏观的东西就没有办法表现,也没有办法连接了。集邮爱好者可能是从一个局部考虑问题,在他们心目中一个嘉峪关很重要,可能有一部分个人情感因素在里面,但对于一个长卷,创作者要有整体的总局的考虑,要考虑各局部比例的合情合理。
王宏伟:您说得很对。
王宏伟:邮票发行后,很多媒体采访过您,现在有很多集邮爱好者依然在问,这套邮票是您跟张济平老师合作设计的,但很多集邮者不了解,想知道,您是负责哪部分?张济平老师又是负责哪部分?
许仁龙:没有负责哪部分。
王宏伟:那你们两人是怎么分工的呢?
许仁龙:没有分工。他就是收集素材,跟着我画稿子吧,我说这里应该这样就这样,那里应该那样就那样。
王宏伟:这套《长城》邮票,是您目前设计的唯一一套邮票,当然你还有画稿上过个性化邮票。今后您是否还有设计邮票的打算吗?
许仁龙:如果给我选择,不是平常人们都有说,“党叫干啥就干啥”吗,我倒不一定就是党叫干啥就干啥,但朋友叫干啥就干啥。如果他们特别希望我做一件事,我也能够有时间去完成,我就会接来做。其实,在设计《长城》邮票之前并没有什么计划,目前也没有什么想法。
王宏伟:设计完成这套邮票后,您的名字在集邮界乃至其他领域都更响亮。另外我注意到,您在创新方面也很意思。比如您把《长城》和时装相结合,还进行走秀,这在集邮界以前是没有过的。
许仁龙:您说的这些与我都毫无关系,是中国集邮总公司的创意。
王宏伟:您的《长城》邮票元素在时装上面有所表现。您认为,这种形式是否也是对集邮的一种很好的宣扬?
许仁龙:这些创意其实都有是中国集邮总公司有关人员讨论的,对我来说,我的确没有去想这些问题,是与我进行绘画创作没有关系的问题,我没有刻意去想。
王宏伟:您是中国非常了不起的画家,您的《长城》画作被人民大会堂收藏,很多集邮爱好者都通过各种渠道看见了曾经上过邮票的您创作的《长城》画作。长城是您主要画素材,除了长城还有什么呢?
许仁龙:我是湖南人,但我画的多数是北方的题材,黄河流域。先天也好,后天也好,我对太漂亮、秀美的事物提不起兴趣,而对崇高的、苍茫的、甚至有点苦涩的事物天然就有兴趣。所以多选择黄河高原、黄河两岸,包括后来的长城啊,这些多是目前不太适合人宜居的地方,但都是曾经创造了伟大的中华文明的地方,是中华文化的发源地。中国的哲学,也多是从这些地方积累产生的。我画画,五十岁之前,基本上是以黄河流域、黄河两岸,包括长城为主。五十岁之后,我就到全国各地去感受。因为从唐以后,中国政治文化的中心,不仅是北方,也扩展到全国,比如江浙、长江中下游、四川巴蜀平原、云贵高原,湖南湖北、广东广西,还有大东北。各地方、各民族的大融合,极大地丰富了中国文化。所以五十岁之后,我又走了很多地方,我就想到,中国文化,要通过各个地域的形成和融合把他们展现出来。
王宏伟:您是湖南人南方人,却有北方人粗犷的性格,作为一个画家,自己的作品应该有自我性格的一种表达,您是否认为您的性格也是比较开放的?
许仁龙:我不开放,我不仅不开放,而且心胸狭小。
王宏伟:哈,怎么这样评价自己呢?
许仁龙:怎么说呢,整个我自己,或者说我,曾经心胸非常狭小。后来,是中原文化、北方文化,拯救了我,挽救了我,使我的心胸逐渐宽一点了,慢慢一点点,受中原文化、北方文化的影响熏陶,心胸变宽一点再宽一点。
湖南人,尤其是我本人,受地域文化的影响蛮大的。湖南人,一根筋,湖南人叫“半蛮”,北方人叫钻牛角尖,或者称之为“较真”,湖南人普遍有这个毛病。如果这个毛病犯到比较厉害的程度,就是心胸狭隘。而北方人,对待事物,怎么说呢,一方面是见好就收,一个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有时候还没到狭隘的程度,喝点酒啊,那就过去了,释怀了。我这个心胸狭隘,我先天就有这个毛病,后天又是湖南人的影响,就形成我比一般人更心胸狭隘。湖南人容易自以为是,认为出了一个曾国藩,出了一个毛泽东,湖南人就了不得了,其实中国之大,哪个地方不出伟人呢。
说到历史,北方就是厉害。黄河流域是我们的根,如果我没有到北方来学习,我身上的毛病,心胸狭隘就有可能就无可救药了。可以说,是中原文化、北方文化拯救了我,挽救了我,使我没有一步步滑向更加狭隘的深渊。
王宏伟:您设计了长城邮票,是否会觉得对您的性格产生了一定影响?开放或者粗犷?包括您走长城?
许仁龙:怎么说呢,可能还没有什么“开放”这类太明显的影响吧。我对长城只有敬畏,感觉自己很渺小,更加不能开放,我一开放我就狂妄了。古人这么了不起,万里长城,七大世界七大奇迹之首,我在它面前渺小,我应该更加夹着尾巴做人,更加虔诚的面对大自然,面对伟大的长城,开放不了。
王宏伟:作为一名记者,我特别敬佩您,您的作品放在了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办公室中,这让我们叹为观止,您将来对长城的创作是否还会继续下去呢?
许仁龙:长城会是我表达题材的一部分,仅仅是一部分吧。我还会画更多的祖国山水,会兼而有之吧。
王宏伟:你设计了邮票,在签名活动中也接触了许多集邮者,您对集邮爱好者是怎么评价的呢?
许仁龙:如果说,个人是渺小的,群体是伟大的话,我认为,集邮爱好者群体是伟大的。邮票设计者所设计的邮票,能不能够满足集邮爱好者的期待,对得起他们的热情,这是一个问题!面对集邮爱好者群体,邮票设计者只有更好的工作,更好的设计,把事情做得更好,才对得起他们。
王宏伟:您说得特别好,谢谢您。
(将发表于《中国集邮报》2018年8月31日第4版)(录音整理 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