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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上海小男孩集邮奇幻之旅

1楼
123456 发表于:2019/3/5 10:38:00

2019年03月05日   上观新闻

  大概十岁是我的一个人生节点吧。粗粗盘点下来,几乎不少爱好的起始都在这个年龄点上:走出去听书、看早早场卡通电影、到新华书店买图书,以及今天我要讲的集邮。

  当时的我,真叫“屁都勿懂一只”,一开始,啥个小型张、四方联、T字票、J字票、盖销票、错票,全都不知道,只不过轧闹猛,阿哥身后的跟屁虫一只而已。只好讲,我们是在游泳中学会了游泳。

  当年的东昇里近段有两家集邮社。其中一家华外集邮社,走过香山路、皋兰路,见南昌路左拐便是。一开间,门面朝北街面房子,小庙一只。可千万别小瞧了这爿店,门面虽小却藏龙卧虎,远近慕名来者老少皆有,人流基本集中在南昌路上,休息天终日不绝。

  印象之中,“华外”店面也就二十来平方米吧,里面“插满蜡烛”。我与阿哥,两个不过一米三光景的小萝卜头,从人缝里张望,只看见一只硕大的三联写字台,台上堆满了各种集邮册,厚的、薄的、红的、绿的,满满当当堆成山,零乱不堪。老板,身形魁梧,穿吊带派立司西装裤、一百廿支白麻纱翻领短袖香港衫,身体扑扑满“塞满”旁边一侧的真皮靠背转椅。薄薄一层头发上上足刨花水,锃锃亮。他不时地依据顾客诉求,侧身从写字台上捡起一册又一册相关集邮簿,递给某根“蜡烛”。即便再忙,招呼声再大,他急我不急,他屁股都不愿动一动,手中那支古巴雪茄照抽不误,继续慢条斯理张罗过来。有时,则一只板烟丝乌木大烟斗一亮一暗、一暗一亮,阵阵香味立马布满小屋,异香扑鼻。

  这一幕与今相隔六十年有了吧,“华外”老板卖点啥邮票给我,我已经一点讲勿出了。但他的面孔却栩栩如生,可谓生意勿小、架子搭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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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华外集邮社专营“阳春白雪”的高端邮票,根本就不是普及型水平的中小学生的“菜”。为此,我与阿哥转移到另一家——伟民集邮社,它在思南路、淮海中路一侧的朝南弄堂里,当年的卢湾区十二女中就在贴隔壁。

  进弄堂左转,东墙上一个玻璃大框架里陈列着当时热门的盖销票,分门别类,招徕顾客驻足选择,挑中中意的,按图索骥,到店内报上相关索引号购买即可。现在看来,伟民集邮社就是入我们孩子“法眼”的集邮社,与“下里巴人”对路。

  伟民老板清瘦斯文,笑容满面,待人谦恭得体,无论大交易、小生意一视同仁。我们开初获得的一些盖销票都在此成交:《25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2枚一套;《关汉卿戏剧创作七百年》纪念邮票,一套3枚;《古代科学名人》一套4枚,包括张衡、祖冲之、僧一行、李时珍。

  估计也就一年后吧,我们摆脱了“华外”“伟民”,来到了更远更大的世界——上海市集邮公司。

  一部17路公交电车乘四站,在福州路天蟾舞台下,朝东直行过“杏花楼”,到山东路左转,一路朝北至南京东路便是。三开间门面朝南,气派十足;二壁落地无障碍铝质展示柜里,中外邮票洋洋洒洒煞是好看。正是在这里,我经历了一次集邮“启蒙”,开始买护邮袋,开始启用镊子钳交易,开始懂得集邮不光只是买邮,集邮的乐趣在于“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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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作者所藏部分中国邮票

  那个年代也是新中国“集邮”的起步阶段,往往一年只发几套邮票,发行量特小,那时与西方文化包括集邮基本断了交流,市面上根本就无货供应,而以苏联为代表的苏东国家纪念邮票特别吃香,尤其是匈牙利邮票。我们通过信汇的方式,第一次委托市集邮公司代为采办了第一批东欧盖销票,记得金额是人民币壹元正。之后,日盼夜盼,盼北京总公司早日来货。一个星期天,我们如期如数收到家兄订购的来自首都北京的十多套外国邮票——那种神秘感、兴奋劲,至今历历在目。

  现在想想真是感慨,对待当年一个孩子的交易——小儿科到“一只洋”的生意,不讲关系不需托人,北京集邮总公司居然乐此不疲弯下身子亲历亲为——注意,信封中还夹带着一张核对报单呢。

  阿哥提点我:集邮,需用钱购买的只限于东欧优质邮票,国产纪念邮票则一律通过收集、交换的方式予以“完套”。今天回眸“文革”之前我们搜集而成的集邮册,花钱而来的邮票确实都是外国的,且几乎都是当年相当出色的那些纪念票,国产J字票、T字票花钱买来的几乎为零。大量国产邮票是通过收集、交换来的,不需破费,只需劳心、劳力、劳神。

  为完成集邮“三级跳”的最后一跳,我们来到了上海集邮爱好者的“圣地”——北四川路桥堍下的上海邮政总局三楼集邮大厅。见过世面的年长者讲,其规模足以和北京集邮总局比美。整个三楼大厅全部都是集邮主题,有近千平方米,中国和苏联、捷克、波兰、匈牙利等国的邮票品种悉数登场,分类更精细,展厅也更完善。经过推敲,我们最终拍板在此地的活动“方针”是以集“动物”和“运动”邮票为主。

  我们俩出行去一趟邮政总局,总要先到南京东路集邮公司稍事逗留,估计那是因为这两处的发行内容、发行日期有别。先到集邮公司停留和领行情,总要个把小时,一直站着,没座位,再步行至苏州河四川北路桥堍,算上在总局集邮大厅耽搁的时间和回程,每一趟搭头落尾,起码要四个多小时,对于十岁刚出头的小囡(阿哥也只比我大了三岁),确实是非常疲累的任务。我问家兄,我们每次17路坐到福州路天蟾舞台就下来,为何不再多乘二站?阿哥回答:4分洋钿从复兴中路顺昌路站上,到天蟾舞台已乘足四站路,必须下,否则就是7分花费了。这样,阿拉俩介头来回就少开销一角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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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作者所藏部分外国动物邮票

  其实,据我所知,姆妈从不问我们车钱来去多少,可家兄从小就能省则省,故而,我常有开开心心跟阿哥出门,却满包眼泪回程的记忆,毕竟当时我只是三四年级的小学生,几个钟头只靠“11路”应付,脚力堪忧啊。阿哥总是宽慰我:快到了,快到了,却从不松口,还是每每“4分头”结束坐车行程。

  阿哥进入六年级,要升中学了,学业开始一路紧张,有几次出行就叫我一个人去。他一边为我壮胆,一边掏出一张8K铅画纸,为我详尽地画出一张从天蟾舞台下车后到邮政总局的行走路线图——现在想想,我也奇怪于当年我的父母怎么放心得下(当然,更可能双亲压根就不知情)十龄童独自远行。清晰记得,我从邮政总局独自一人购回的是一套0.34元的东欧宠物狗盖销票,一套6枚品相不俗,其中4枚是三角状的图案,2枚呈矩形。收藏至今,整整58年,还在我身边。

  记得当时,青少年集邮的“最高级”配置是拥有一套《蝴蝶》、一套《童话》、一套《奥林匹克》,对这三套邮票,可以用望穿秋水来形容那时的心境。羡慕归羡慕,但我心里却还是有底的:对于我,这是万万勿可能的事。其一是因为在公家集邮公司,这三种邮票也阙如,其二是在集邮市场上它们奇货可居,价位居高不下——在学生的心目中,就是个天文数字。

  而阿哥却一如既往,不紧不慢地进行着他自己的搜集。他告诉我,东欧热销邮票之所以我伲要做到“出票必买”,要马不停蹄第一时间“占为己有”,就是因为市面上求大于供,发行量又小,所以必定“行情看涨”。尽管我们勿能一步到位地弄到《蝴蝶》这些“最高级”套票,但我们完全可以沿着既定目标一步一步靠拢逼近。事实正如他所预料,后来除了我们认为值得保留的“动物”“运动”邮票外,有得多余的邮票,我们基本都在邮币市场予以置换,“二换一”,“三换一”。通过千方百计提升集邮品位,最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三套邮票竟然被一一“捉拿归案”,可以说——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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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作者所藏部分集邮册与澳门回归祖国纪念小型张

  十多年后,时值“文革”,为贯彻“最高指示不过夜”,我遵嘱几次半夜三点出门赶清早头班轮船,去县城送新闻报道。墨墨黑的天,伸手勿见五指,一个人在农田阡陌上穿行,一走就是单程三个多钟点。手中除了一个笔形电筒、一张草图,便是一把老乡特意为我扎的长柄稻柴扫把(那是因为大热天田头时有蝮蛇出没,考虑到我近视眼看不清而易遭蛇攻击而做的)。 老乡关照:务必扫把在前先扫行,一路扫过去,然后再走过去。那份胆识,那份艰辛,那双脚背,真得感谢集邮的那几年历练。

  如果说,集外国邮票尚需要一点算度和心智,那么,集国产纪念邮票则务必拥有一点韧劲、执着和情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也在所不惜。开初,我们认为父母单位的废信壳手到擒来,盖销票便会源源不断“入袋”“入账”。其实当年民间、单位交流的信件,所用邮票大多是普通型的,根本就不是爱好者的“菜”,即便有特别一点的品种,数量也不多,集几年也很难有所成。经常让我们纠结不已的,是一门心思指望通过废信收集的一套邮票,就缺某一张,千呼万唤不出来,叫你欲哭无泪。细算了一下,自己心仪的国产盖销票,最终由此途径集成和入袋为安的只有两套吧—— 12枚一套的《金鱼》,16枚一套的《第一届全运会》。

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那套得来太不容易的《金鱼》

  那套《金鱼》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发行的特种邮票。为了集成这12枚邮票,前前后后花费了我十五年辰光,真可以讲一抽屉故事!从一切顺顺当当到“死蟹一只”,等待戈多般,毫无办法,便有足足三四个年头,任凭我休息天整日厮混在“华外”“伟民”的人堆里,邮票依然不是重复就是缺门。不知多少次,我想动用钞票去市场求购,一了百了。可最终总因怕坏了我和阿哥的“初衷”而隐忍下来。其间,阿哥不时告诉我,要有集不全的准备,因为这12枚邮票的市场发行量,每一张各不相同,有的相差近一倍。直到“文革”后终止集邮时,我手上还缺一枚12-3:“水泡眼”!不过我仍然当集邮为宝,将邮册深锁闺阁。1975年,我父亲退休,带了一信壳工作证、会员证以及档案草稿之类的要我保存,我无意之中,瞥了一眼――信壳上的那枚废邮票,居然就是“12-3”“水泡眼”!真叫踏破铁鞋寻觅,得来欲哭无泪……

  等到上世纪八十年代,集邮重出江湖,却已物是人非。那个年代的集邮,很多人已是冲着“刻奇”而来:一枚《全国山河一片红》因错票而被沽值数万元,一只红屁股猢狲的生肖邮票居然奇货可居!那些五六十年代初的邮票,动辄上千元,于是见邮票就抢、买得到就屯者大有人在。侬想想看,当集邮爱好蜕变为图财之手段时,集邮在真正的爱好者眼里便式微了。

  我却还在不紧不慢地收集,不愠不火地寻纳,还是老样子——只集“运动”邮票、只收“动物”邮票。我知道东昇里3号里那几位表兄也肯定有人在集邮。他们不仅原本收集的邮票质量比我的上乘,数量来得多,当下所集邮票也丝毫不弱。

  当然,保留集邮这个习惯,图的还是童年时落下的那份爱,还是来自对于东昇里的那份情结。尽管东昇里这条弄堂如此短小,而且早已淡出世界,可她却留下了长长的背影,每当回眸之时,总觉她在身后,与我咫尺之间。

  东昇了,就不会西落。我与邮票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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