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法兴救赎：只要信任不破产

   编者按
   受次级债危机影响的全球市场早已风声鹤唳，花旗董事会主席兼CEO查尔斯·普林斯宣布辞职，法国兴业银行又曝出欺诈交易丑闻。法国多家媒体都用“没有比这更糟糕”来形容这起事件，相关报道不断涌上各大媒体的头条，成为舆论热点。危机中的银行业如何救赎？
  

    对于以风险控制著称的法国第二大银行法国兴业银行（以下简称法兴）来说，1月24日是一个黑色星期四。因为一名交易员长期隐瞒违规交易，导致损失高达72亿美元，此次诈骗案的规模堪称史上最高，远超当年巴林银行倒闭案，法兴股价一度跌入历史谷底，不仅陷入巨亏泥淖，甚至可能难逃收购命运。

    这一以悲剧开始，以闹剧发展的事件不由自主地成为全球瞩目的公共事件，无论最终成败如何，这一事件因其规模影响将注定会成为企业危机管理史上重大案例。案发之后，“交易员有同谋”、“交易员是替罪羊”、“法兴海外收购成功”、“法兴董事长辞职”、“法兴有意与邮储合作”、“法兴面临同业竞购”等等正反消息铺天盖地，报道连篇累牍，真假难辨。

    “如果管理层不承担责任，这个事情就没完没了。”独立经济学家谢国忠如是解释法国社会的特殊性：上层社会往往相互保护，因为往往都是在差不多的高校毕业，一起打高尔夫球，属于一个圈子。在扑朔迷离的事件幻影背后，各关联方博弈的链接却始终若隐若现。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传播学院胡百精博士看来，法兴事件传播中建设性信息与破坏信息博弈仍将持续拉锯，而如何从事实层面与价值层面重建企业品牌信任成为法兴的当务之急。

　　危机时刻，尽可能地寻求利益同盟
  

    交易员科维尔对于法兴来说，是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家从拿破仑三世就创立的银行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而仍旧屹立不倒，如今更以金融衍生品横扫天下，股票衍生品业务占该行利润的五分之一。具有黑色幽默意味的是，法兴尤其以风险控制为人称道，在去年法兴还获得《风险》(RISK)杂志最佳风险管理奖。

    从科维尔事件1月19日被发现，法兴就成立调查小组与特别委员会，实时公布最新进展，主动发布相关信息，甚至自爆科维尔作案细节，胡百精认为法兴在开始应对这场危机时表现得可圈可点，至少与外界保持了互动。

    公布消息之后，法庭就以破坏信任、捏造文件和电脑诈骗等三项罪名，对科维尔进行司法调查，如果起诉成立，他将面对最高三年徒刑。

    进入2月，由于传出法国农业信贷银行、法国巴黎银行、汇丰等金融机构有意竞购法兴，收购俄罗斯第二大银行罗斯银行成功等利好消息，法兴股价略有回升。

    “危机扩大时，企业首先要主动地寻求一切可能的支持，比如法国政府、法国金融业乃至全球范围金融行业支持，应该迅速扩大利益同盟，除了政府与金融业之外，还应该包括公共意见领袖——因为后者对于社会公共信任重建非常必要。”胡百精举了韩国的例子为证，“当年韩国发生金融危机时，就专门聘用公关公司在全球范围内找来全球金融行业专家学者重建世界对于韩国金融的信心。在危机管理中企业面临建设性信息与破坏信息的博弈，应该输出积极信息，进行议题转移。但危机中输出积极信息往往意味着承诺，应该保证承诺的有效性与时效性，注意议题转移中前后一致，使得危机前后对于利益相关者、投资者的承诺必须保持一致，否则‘承诺很可能就变为不可承受之重’。”

    2月21日，法兴发布第四季度季报，亏损33.5亿欧元，并警告2008年第一季度可能发生进一步的资产减记。面对外界对于交易员是否存在同谋的质疑，特别委员会发表了一份二十多页的报告，表示“在这个阶段，没有证据表明有贪污或者是内外部的同谋”。2月22日，法兴股价大跌6%。

    比起美国对次级债危机的处理，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孙立坚认为法国表现颇为逊色。美国发生危机之后，是通过召集各大银行甚至巴菲特出资救市，将危机迅速转移给全世界，而法国政府至今并没有表示力挺法兴，仅仅做澄清没什么用。”
孙立坚表示，在银行危机处理中，首先应该不遗余力地保护存款人利益，抵御并购，这样才能减少存款人的恐慌，避免挤兑，其次才是着手解决其他问题。他做一个比喻，形容法兴像“已经是身中数弹的人”，一切都只能指望法国政府的处理。

    救赎才刚刚开始，留任的法兴董事长兼总裁丹尼尔·布东必须尽快带领法兴走出困境。

    解决信任危机是关键
  

    1995年3月，英国巴林银行破产案业务员李森投资日经225期货指数失利，损失达13亿美元，导致巴林银行破产
。49亿欧元交易损失与20.5亿次级债损失欧元资产减值准备，人们不禁纷纷追问：法兴是否会成为下一个巴林银行？“巴林银行最终的破产，不是资产资本消耗殆尽，而是信任破产，也就是企业的无形维度被打垮。”胡百精认为对于此时的法兴，品牌成本是最大成本，一定要解决信任危机；同时，对于危机事件利益相关者应该积极配合，旁观是不负责任的，“旁观者必然受害。”

    谢国忠以他一贯的快人快语表示对金融系统风控的不信任，“风控都是外面宣传，给外面人看的，华尔街的很多高层都是做做样子，像演员一样，给底部的人以信心。”

    “这件事情不能怪法兴风险控制薄弱，任何一个银行都会有这样的事件，法兴只是比较不幸。”孙立坚则表示科维尔是利用了自己的电脑知识与金融素养设计了一个虚拟的对冲盘，表面的检查看来净头寸没什么问题，就像国内某些银行虚拟的外汇交易那样，看起来交易活跃，但是只有等到清盘才知道损失。“这就对我们的金融监管人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必须是数据、计算机等复合型人才。”孙立坚表示过去几年国内银行迷恋海外人才，但是因为这些海归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专业规范，又不了解国清，实践效果并不好，法兴事件也许是国内银行重新反思人才问题的时候了。

    “法兴事件即使不是所传言的金融危机，但是对于银行业也是一个大地震。”胡百精强调中国金融业也不例外，因为涟漪效应，必然面临信任危机，中国证券银行业应该第一时间全面追踪学习，同时也应该对中国公众有所表态。(徐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