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伟
2008年以来，虽有美国“次贷危机”对原油需求的不确定性影响，国际油价却“高”得更加离谱，到目前为止，纽约
期货交易所的轻质、低硫原油近期期货合约价格达到每桶135美元以上，一个若干年前不可想象的历史性巅峰价格。那么，从历史上看，目前的“高”油价是否合理？
油价高不高，不能只看当前的名义价格，还要看油价是否高出了一个时期内的“均衡”水平，这里的均衡加上引号，是因为影响油价的因素太多，很难确定一个时期油价的均衡水平是多少，尤其是目前类似于资产价格的期货油价，而且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均衡”水平，因而很难对此进行准确判断。2002年ＯＰＥＣ主席卢克曼曾指出，欧佩克不希望油价波动幅度超出每桶22美元－28美元，理想的价格是每桶25美元。2005年5月ＯＰＥＣ轮值主席科威特能源大臣法赫德表示，40美元／桶作为ＯＰＥＣ一揽子原油参考价格对能源供应国和消费国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2006年欧佩克轮值主席尼日利亚石油部长埃德蒙·道科鲁表示，每桶60美元的油价是合理的。最近美国能源情报署预计今年国际油价的平均水平将是每桶101美元，而最早预言油价将达100美元的高盛甚至认为油价下一步可能冲击200美元的目标。
从相对意义上来说，实际油价是一个指标。目前的实际油价已达到有史以来最高，但全球的经济总量已远非几十年前可比，石油利用效率也大幅提高，因而实际油价并不是一个最理想的指标。此外，原油价格与其他商品如
黄金、粮食价格的相对变化可以作为衡量油价相对水平的另外一个指标。作者根据国际货币
基金组织的相关数据进行了测算，发现原油价格的上涨速度确实要快于其他商品，如1990年每吨原油与每吨小麦的价格大体相仿，而到了2000年每吨原油的价格是每吨小麦价格的1．7倍，2006年达到2．8倍；1990年每吨原油的价格只占每吨大米价格的62％，2000年达到78％，2006年这一比值已变成135％；再来看每吨原油价格与每盎司黄金价格的比值，在1990年为44％，2000年为74％，2006年达到78％。油价与其替代品煤价的比值在1990年为393％，2000年为707％，2006年依然保持在636％。考虑到原油与其他商品面临的供需形势不同、且具有不可再生性及其在国民经济中的突出地位，油价增长快有一定的合理性。
还有一个指标是石油消费占国民经济的比重。以中、美两国为例，美国自1980年代中期以来，此一比例长期保持在平均2％以下的水平，只是近几年逐步抬升，2004年为2．4％，2005年和2006年分别达到3．3％和3．7％，上升趋势明显。进入本世纪以来中国这一比例也在逐渐上升，由2001年的3．3％上升到2006年的6．6％。从人均石油年消费量来看，美国几十年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目前人均年消费石油25桶左右，而中国虽然增速比较快，目前人均年消费石油也只有2桶左右。石油消费比例的提高首先是源于油价的上升，其次是源于石油需求水平的上升。此一比例的提高反映了石油在国民经济中重要性的提升。
值得注意的是石油的金融特性，石油期货的获利能力远高于同期股市的获利能力，从1998年至今，美国道琼斯工业指数仅增长了1．5倍，而同期原油期货价格上涨了6．3倍。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大量资金云集于石油期货市场。至于流动性过剩情况下投机因素导致的油价上升的幅度有多大，从现有的公开数据很难得到准确答案。
最近一轮油价上涨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在预期美国经济增长滑坡的情况下上涨的，而经济增长对油价走势的影响在最近10年以来非常明显，如1997年的东亚金融危机使油价陷入历史性的低谷，2001年美国经济的短暂衰退也使油价掉头向下。目前美国经济陷入衰退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最近的研究报告中指出，美国经济因受住房市场危机和金融市场动荡的交叉影响将在今年陷入轻度衰退，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也断言美国经济已经在衰退，而此时的美国ＷＴＩ原油期货价格冲过了每桶110美元。看起来美元贬值因素对油价的影响可能更大一些，美联储为挽救美国经济持续调低联邦基金利率，在8个月内已连续7次降息，美国联邦基金利率由5．25％降至2．0％，美元汇率可能还会贬值，油价依然会上升。美联储首要考虑的是经济增长，而不是高油价。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油价的绝对和相对涨幅都存在过快的问题，但从目前的趋势看，如果没有新的大型油田的发现和开发以及炼油产能的提高，中长期供需紧张形势仍将持续，油价的趋势性上升可能将成为常态，若干年后的油价可能会更高。发达国家如美国人均石油消费已多年没有变化，中国虽然目前人均消费很低，但处于持续增长之中，高油价对中国的影响要远大于发达国家。充分认识到油价的走势，及早做好相应准备是非常必要的。价格是调整供需的关键，对高油价的稳定预期才会带来更多的投资和替代能源的大规模开发应用，政府和民众才会更有动力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任何对价格信号的扭曲从长期看都是得不偿失的。
长远来看，当前的高油价未必是坏事。
作者：杜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