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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军红
3月17日,面对4月到5月的希腊国债集中偿还期迫近,欧元区16国财长会议达成一致,承诺充当“最后贷方”,摆出集体维护欧元信用的政策姿态,避免希腊问题引发欧洲金融市场混乱。
在美日表示宽松金融政策不变且将加强背景下,欧元对主要货币汇率回升,希腊主权债务恐慌或将就此告一段落。但国际金融市场的悬念远未消除,险情犹在。
原因在于,希腊国债危机并非简单地缘起于个别国家的危机对策,所暴露的恰恰是“地区单一货币”欧元的结构性弱点,堪称“欧洲整合模式”的破绽。因此,欧洲主权债务问题或不是短期内可根本解决的。
扩张的欧元区:“野心”遭遇含金量拷问
欧元诞生的逻辑在于通过使用地区规模效应,维护区内汇率稳定,降低区内经济发展成本。欧元现钞流通后,欧元的规模效应得到国际认可,欧元资产广为各国,特别是新兴国和产油国所选择,形成了欧元强势。
据IMF统计,到2007年底,世界外汇储备中的欧元比例接近30%。尤其是,在欧盟扩大和欧元区扩张的过程中,积极备选的中东欧各国的欧元储备率更是高达80%以上。甚至,在石油涨价的背景下,部分产油国,乃至消费国主张用欧元结算石油交易。日本等重视外汇平衡操作的国家,也积极将欧元和欧元区核心国的国债视为平衡对美元升值风险的有力工具,从而实现了非政府干预型的对美元汇率震幅缩小。
但金融危机后,欧元泡沫率先崩溃。2008年底,欧元对日元一度贬值到1欧元兑103日元台阶,贬值幅度约达40%。而在迪拜债务危机、希腊主权债务危机下,欧元信用再度受到怀疑,“区域规模效应”并未能给欧元提供“价值保证”。
其根本原因在于欧元模式的结构性缺陷,即“同一央行,不同的财政”;“同一欧元,不同的国债”。
事实上,欧元是一种“制度”。而作为其前提,欧盟制定了《成长与稳定协定》,规定加入欧元的各国财政赤字占GDP的比例必须低于3%的底线。其目的在于确保各国的国债具有欧元的担保功能,维护欧元的价值稳定。
而问题是,“统一的欧洲央行”无法形成照顾各方利益的多样性的金融政策。金融政策的统一覆盖属性,恰恰忽略了区内发展的现实差距。特别是当欧洲央行误判形势,出台不符合地区经济现状和世界经济形势的政策后,其负面影响只能由各国财政弥补。值得一提的是,在雷曼兄弟公司倒闭前夜的2008年7月,欧洲央行竟然提息0.25%,致使政策指导利率升到4.25%;而美国的联邦基金利率早在2008年4月便已下调到2%。欧美利差的扩大,加剧了欧元升值,致使欧元区的弱国经常赤字进一步扩大,不得不通过财政扩张维护经济增长。
尤其是,金融海啸后,欧洲央行虽降息至1%,但依然坚持物价稳定为第一原则,与美国执行事实上的零利率政策再呈反向,迫使欧元区成员国只能靠扩张财政度日。结果是,到2009年底,不仅希腊的财政赤字占比高达12.7%,作为欧元区的核心国,法国的比例也高达8%,德国达6%,均突破了欧元制度底线。如此,欧元的价值体系备受市场怀疑,欧元信用动摇,“区域规模效应”无法担保“欧元的含金量”。
次贷危机根源:核心国“剥夺”边缘国
从欧洲整合的制度规范上看,《马斯特里赫特条约》、《里斯本条约》等似乎提供了单一货币的制度前提,但不能忽视的这些制度尚存在若干缺陷。
一是仅仅在制度上放松了人员移动的管制,允许自由移动,如在欧洲实行免签制度,可自由就业选择等。但鉴于各国财税独立,无法形成统一的社保制度等“社会再分配制度体系”,并不能确保区内劳动者的自由移动,难以形成均等的通胀水平和通胀预期。如此,统一的金融政策,无法确保经济发展的均等化。
二是欧盟和欧元区建设过程中的“核心圈、快行道”模式,也就是核心国先行,周边国跟进,达标者入围的整合模式,事实上反而形成了区内贸易投资的“动态失衡格局”。随着欧盟的扩大,欧元区的扩张,后加入者的低成本优势,不断通过波及效果,在核心圈的外围,形成了类似希腊等南欧地区的“比较劣势带”和“投资低温带”,导致区内相互投资结构失衡。而核心国则利用制度的原创优势、技术优势、资金优势,乃至所谓“地区意识和价值优势”,享受地区整合的好处。
其结果是,欧洲整合、单一货币区建构,反而加剧了区内发展不均衡。如德国的GDP独占欧元区GDP总规模的1/3;德法意三国占比更高达75%;特别是,2002年欧元现钞流通后,德国从2003年到2008年持续保持世界第一出口大国地位,而其区内贸易比例高达70%。而南欧等则发生了严重的经常收支赤字化,资本收支盈余化,消费过热化,政府财政债务化,直至酝酿了“累积债务危机”。
1999年欧元诞生,欧洲央行成立,以往执行高利率的西班牙等各国被迫执行欧元区统一利率政策,大幅下调利率,结果刺激住宅投资剧增,形成不动产泡沫。实际上,2001年后,随着石油价格上涨,石油资金膨胀,而美国又执行恐怖资金监管措施,致使产油国、新兴国资金大举流入欧洲银行系统,催生银行泡沫。包括德国的银行总资产超过了国内生产总值的数倍。
问题是,欧盟和欧元模式与全球化的时代脱节,既未刺激区内相互直接投资,也未形成对外投资优势,结果,流入欧洲银行的巨额资金,不得不跨大西洋(20.10,0.28,1.41%)流入纽约市场,购买大规模的次贷证券化商品。结果是,美国次贷危机爆发,欧洲商业银行蒙受的损失超过了2000亿欧元,欧洲反倒成为美国金融危机的重灾区。这就是2007年8月9日,欧洲央行先于美联储向市场注资,引爆“次贷危机”的背景之一。
EMF幻想:受制单一货币结构
金融市场担心,随着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向西班牙、葡萄牙、爱尔兰等波及,恐将引发欧洲金融市场不稳,“金融机构的危机”正在演变为“政府债务危机”。而主权债危机的根源在欧洲单一货币的结构。
特别是,随着区内汇率风险的减轻,核心国日益独享发展机会,促进资本向周边各国渗透,导致周边国家内需扩张,进口增加,经常收支扩大,对外债务膨胀。而核心国则通过扩张出口,获得贸易顺差,蓄积庞大规模的对外债权,引发区域经济整合性新失衡。
最近,希腊为挽回局面,决定采取自主性危机对策,通过提高附加价值税,紧缩财政,抑制消费,控制进口,重建财政,恢复政府信用。但由此,也将导致欧元区核心国对其出口下滑,区内整体经济将因此而低迷。
欧元区16国的财长会议决定扮演最后贷方角色,支持希腊摆脱危机,但果真如此行动,会否诱导其他财政破产国跟随乞讨,酿成援助道德风险?这正是欧元区财长会议不敢轻易承诺具体援助措施的道德底线。
为了预防危机,近期欧洲方面提出要建立“欧洲版IMF”(EMF)构想,引起国际社会广为议论。目前,关于EMF的前景,各方普遍担心的是,EMF如何确立出资比例、以及由此引起的“表决权重”和“表决机制”问题,乃至总部设在哪里等,恐将发生激烈的对立。当年,围绕欧洲央行的选址问题,事实上曾在法德等核心国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夺,最终落在了德国的法兰克福。而德法等核心国一方面要积极主导,另一方面又不愿意破费,担心新机制的建立增加自身运营成本。
显然,在区内经济发展不平衡,欧元存在结构问题的前提下,EMF将事实上不可避免地面临与欧元同样的结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