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对古钱币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记得那时候 通过一系列的机缘巧合 我成功收购了方药雨的藏泉 不仅如此 我还得到了张絅伯 郑家相 王守谦 戴葆庭 杨成麒 平玉麟以及马定祥等诸位藏家的慷慨馈赠 到了二十世纪四十年代 我已经搜罗到了不少历代钱币中的绝世瑰宝 这些都是其他普通藏家难以比拟的宝贝
说起我的收藏之路 就不得不提1934年 我从张絅伯那里得到了他所藏的全部清代钱币 从那以后 我就自称“绿雪馆主” 并且在《晶报》上发表了一系列探究清朝历代钱币的学术文章 题目就叫《绿雪馆泉谈》 张絅伯当年所藏的清代钱币里 光是雕母钱就有一百多种 我对雕母钱情有独钟 后来更是广泛搜求 收获颇丰 就连我的好朋友王荫嘉都曾说 “你所藏的雕母钱 从顺治到宣统 都快接近一千枚了 就差康熙雕母钱了 ”
早年间的清代当十小平雕母钱 价格其实并不算高 但在清代雕母钱里 象牙样钱可是非常难得的 只要让我遇见了 我就会不惜重金收入囊中 就比如我曾经收藏过的那枚金代“崇庆元宝” 那可是个宝贝 现在都被国家博物馆珍藏着呢 还有新莽时期的“国宝金匮直万” 这也是我曾经收藏过的珍稀钱币 如今同样藏于国家博物馆
说到“国宝金匮直万” 这钱可真不简单 它的形制非常独特 分为上下两部分 上部是圆形方孔 正背两面及内外都有轮廓 上面刻着篆书的“国宝金匮”四个字 看起来非常古朴婉转 下部是方形 正背两面周边凸起 内以两条突起的纵线将方形分为三个等分 正面两线之间竖排篆书“直万”二字 这钱造型奇特 存世量又极其稀少 早年出土的时候仅有两枚 出土时通体覆盖着绿锈 材质是青铜的
说起“国宝金匮直万”的出土 还有一段故事呢 最早是在上海《晶报》上 老板余挺生的儿子余大雄在1922年发表了一篇文章 说是在西安省城西北隅的杨家城 也就是未央宫的遗址里 出土了新莽国宝金匮直万钱 这之后的大多数文章 都沿用了这一说法 据说这两枚钱出土后 其中一枚被西安的阎甘园 阎履初父子用数十块大洋买走了 带到了上海 后来被张丹翁买下 随即又被余挺生用一千大洋夺得 张叔驯在余挺生那里见到后非常喜欢 想请他割爱 但余挺生没答应 直到余挺生去世后 张叔驯又向其后裔提出收购 最终才以两千大洋得到了这枚钱
张叔驯和他儿子张南琛都说过 张叔驯先后共得到过两枚“国宝金匮直万”钱 1937年他离沪赴美定居前 因为经济拮据 便把这枚“国宝金匮直万”转让给了我 关于这笔交易 我们双方都守口如瓶 没对外提过 不过 我得到“国宝金匮直万”后 确实非常高兴 还自称“金匮室主” 把斋名都给改了
除了“国宝金匮直万”这些珍稀钱币 我对历代稀有古钱和近代铜元的搜集也倾注了大量心血 北魏的“天兴七年”金钱 也是我曾经的藏品之一 现在也在国家博物馆里 我一直非常注重收藏“第一稀有”之物 比如自得方药雨的“天兴七年”金钱后 我就说 “纯金质钱之现世者 当以此钱为最早 堪称瑰宝 ”
再说说另一件藏品 “乾道元宝小金钱” 这钱是在民国二十五年夏天 杭州古荡地区的古墓里发掘出土的 同时还有一枚“寿慈万寿篆书小银钱” 这两枚钱被当地一位古董店主朱氏所得 张公午非常喜欢 想高价购买 他知道我父亲和朱氏交好 就请我父亲帮忙劝说 店主最终答应了 不过 我在上海得知此事后 又出高价从张公午那里夺得了这两枚珍稀钱币 郑家相还在一篇文章里写道 “你三年前得到旧雨楼（方药雨）的全部藏泉 其中就有天兴七年金钱 今又获此金银二钱 也足够自豪了 ”
后来 我在《金匮论古初集》一书中 对北魏“天兴七年”和南宋“乾道元宝”两枚金钱都做了专题介绍 前者被断定为“一种纪念性质的特铸钱币” 后者则是“宋代宫中赏赐之物” 由此可见 我对这些藏品的研究有多么精深 可惜 到了1949年上海解放前夕 我离沪赴港 金匮室珍藏也被编号装箱运往境外了
五十年代初 我打算出售这些珍藏钱币 就提出以半捐半卖的方式 将整批钱币售予国家文物局 最终 国家文物部门以八十万港币的价格 收购了我的一千七百余枚古钱币 其中包括“国宝金匮直万” “崇庆元宝”及“天兴七年”金钱等诸多珍稀钱币 现在 它们都被收藏在中国历史博物馆（今国家博物馆）里 每每想起这些往事 我都觉得非常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