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童利民、谢刚：“四问”我国要素市场现状

       随着中国改革开放进程的深入推进，国内宏观经济形势持续看好，金融环境不断深化改革，中国经济和世界市场的结合日益紧密。根据国际经验，要素市场的完善程度是市场经济深入发展的表现，也是衡量现代化的一个重要标志。

　　近年来，要素市场的建设被中央和各级地方政府全面提上工作日程。***十六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第十五条中明确指出要“大力发展资本和其他要素市场。积极推进资本市场的改革开放和稳定发展，扩大直接融资。建立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完善资本市场结构，丰富资本市场产品。规范和发展主板市场，推进风险投资和创业板市场建设。积极拓展债券市场，完善和规范发行程序，扩大公司债券发行规模。大力发展机构投资者，拓宽合规资金入市渠道。建立统一互联的证券市场，完善交易、登记和结算体系。加快发展土地、技术、劳动力等要素市场。规范发展产权交易。积极发展财产、人身保险和再保险市场。稳步发展期货市场”。

　　***十七大报告也提出要“加快形成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现代市场体系，发展各类生产要素市场，完善反映市场供求关系、资源稀缺程度、环境损害成本的生产要素和资源价格形成机制，规范发展行业协会和市场中介组织，健全社会信用体系”。

　　一、何谓“要素市场”？

　　传统的要素市场概念指的是生产要素市场，包括金融市场、劳动力市场、土地市场、技术市场、信息市场等，在此基础上，业内研究者又拓展了其概念。比如：根据生产要素的延伸，加入了自然资源类市场、房地产市场和产权市场；根据交易对象的分类，把要素市场分为权益类市场和商品类市场；根据细分市场对国民经济的影响程度和中央、地方的监管权限，将要素市场分为中央监管的市场和地方监管的市场。

　　总结上述观点，结合建设要素市场的实际经验，我们认为要素市场是指在特定区域内构建一个市场体系，能够将国内外资本汇流，将企业汇聚，将人才汇集，将信息汇通，充分整合各类生产要素，为有市场规模的产品提供交易流通的便利和服务。该体系包含了金融资产类市场、权益类市场、商品类市场和其他特殊市场（如图1-1所示）。地区要素市场体系的建设，有助于构成全国性的市场体系，并与全国市场形成联动，不断平衡和优化地区金融及要素市场生态环境，增强市场风险防范能力，完善金融危机化解机制。

　　以图1-1的市场分类为基础，我们在建设要素市场的过程中，既要考虑那些由中央监管的市场资源，也要顾及那些有地方特色、地方政府可以调控的资源。一方面，我们以对国民经济影响巨大的资源为基础，建设全国性的市场，涵盖较大的区域，同时将有潜力、有条件的地方市场发展成为全国性市场；另一方面，要充分利用地方特色资源，积极开拓地方要素市场，实现本土化服务，同时将现有的小型市场进行改造升级，打造成为服务区域、辐射全国的要素市场。

　　二、我国要素市场的建设规模有多大？

　　由于要素市场建设的初衷是将资本、企业、资源、信息聚合，实现市场资源汇总的效果，达到进场集中交易的目的，因此，要素市场建设的数量应该匹配交易品种的实际规模和需要，建设数量以适度为宜。

　　我们以公司自主研究形成的全国要素市场建设数据库为基础，对国内要素市场建设的潜在规模进行了分析预测，主要采用了以下几个参考维度：

　　一、以预期建设市场的覆盖范围为参考维度。其中：大型市场立足全省的市场覆盖面，中型市场立足于一个或多个地级市的市场覆盖面，小型市场立足一个或多个县级行政单位的市场覆盖面。

　　二、以各省市的经济发展状况为参考维度。我国各省市的经济发展程度不一——尤其是金融业，有的省份相对落后，因此我们在估算各省市要素市场建设的数量时，考虑了当地的GDP规模以及各项经济数据基础。

　　三、以各地区的资源丰富程度为参考维度。GDP规模等经济数据不能完全反应某地区要素市场建设的实际需求，有的地区尽管经济发展程度暂时落后，但其物产之丰富，资源之充足，决定了其要素市场建设存在极大地需求和空间，因此，我们还考虑了当地资源丰富程度，在规模预测时，专门设计了资源系数。

　　结合上述三个参考维度，我们最终形成国内要素市场建设规模预测结论。根据我们的分析，全国要素市场的建设规模为7110个（暂不计港、澳、台地区在内），其中，大型市场的数量为279个，中型市场的数量为1071个，小型市场的数量为5760个。

　　三、我国要素市场建设现状如何？

　　在中央政策的支持和指引下，国内要素市场建设已经有所发展，其中一些大型城市发展情况较好。在此，我们着重分析北京和上海的要素市场建设情况。

　　2008年，北京市委、市政府发布《关于促进首都金融业发展的意见》，提出持续强化投融资体系建设，将北京建设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金融中心城市；2010年，北京提出建设世界城市的战略，强调要切实加强要素市场建设。在北京市政府的大力推动下，北京市着重发展了一批金融属性较强的中高端市场，目前在产权市场、非上市股权市场和大宗商品中远期现货市场等要素市场体系的建设上成果很大。

　　上海要素市场建设的步伐始于上世纪80 年代中后期，最初，上海借着中央政策建立了证券要素市场，同时，其外汇市场、银行同业拆借市场、票据贴现市场也逐渐形成。90年代，上海房地产市场得到快速发展，随后又新建石油、煤炭、粮油、汽车、化工、建材、农贸等八大要素市场，接着打造了产权市场、航运交易所、技术交易所等。2000年，钻石交易所成立，随后又发展了黄金交易所、石油交易所、中国金融期货交易所。根据我们对要素市场的分类，上海在金融资产类市场和权益类市场的建设上突飞猛进，最终形成了体系完备的金融与资本要素市场架构。

　　纵观全国市场建设情况，我们看到其他各省市的要素市场建设依然很不完备，发展水平参差不齐，很多省市存在市场空白。我们以公司的研究数据为基础，结合自身参与国内要素市场建设的实践经验，总结出以下七大问题：

　　一、国内要素市场建设缺乏统一的战略规划，完整的要素市场体系无法搭建。国内很多省市的要素市场规模化效应难以实现，主要是由于其市场建设宏观指导缺失。我们可以看到，某些省市定位不明确，要素市场建设杂乱无章；有的省市整体设计不当，导致要素市场体系残缺不全；有的省市甚至还处于起步阶段，要素市场建设一片空白，这些问题都与市场设计主体整体规划能力不够有关。各省市要建设完备有效地要素市场体系，亟需经验丰富的专家队伍帮助定位和进行统筹。

　　二、国内要素市场建设缺乏国际视野，不能和国际要素市场形成有效对接，无法吸收国外先进经验，难以实现国内外市场资源汇流。要素市场建设不能闭门造车，而应该实行“走出去”的战略，要将有条件的市场努力打造成为国际性、现代化的大市场。但是目前国内要素市场建设既不能很好地调查本土资源特色，也无法研究国外成功经验，建设的市场往往只是局限于自己的地区，服务空间狭窄，缺乏国际视野，无法汇集、调动国内外优势资源。

　　三、国内要素市场建设往往只注重眼前利益，缺少前瞻性，导致要素市场难以持续良性发展。我们研究发现，一个运转良好的要素市场，往往都是以当地市场要素资源为依托，设计出合适的交易产品和合理的交易机制，同时还要与时俱进，不断进行产品创新和交易机制的优化。但是，国内要素市场建设往往是仓促上马，急功近利，没有进行详尽的市场调查，缺少全面的深入研究，因此，

　　四、国内要素市场运营欠佳，市场生命周期较短，缺少持续竞争力，无法实现可持续发展。从我们的统计数据来看，目前国内各要素市场运营状况参差不齐，有的交易所建成之后交易量几乎为零，有的交易所在昙花一现之后，也陷入了沉寂。这种现象的出现，一方面是因为最初的设计不当，另一方面和市场经营不善有关，大多数要素市场的运营团队没有足够的专业素养和运营能力。

　　五、国内各省市要素市场建设缺少强有力的外部资源支持，筹建团队的战略引资能力不强。目前，各省市要素市场建设往往由各地产权交易所或者其他国家级市场发起筹建，或者由掌握当地特色市场资源的企事业单位发起建设。他们能够较好地集中当地资源，但无法很好地把握全国市场动态，由于地方性的市场参与者偏安一隅，因此在战略引资和融资方面存在短板，也无法有效汇集其他地区的市场资源，非常需要熟悉国内资本市场的专业团队的有力支持。

　　六、国内要素市场信息系统普遍比较落后，专业性、安全性和效率性都存在很大问题。信息系统建设是要素市场设计工作的重中之重，信息系统是吸引交易进场、撮合交易成交的平台，其专业性、安全性和效率性是市场参与者利益和市场效率的基本保障。目前国内专业从事交易系统设计搭建和技术支持的服务商很少，各类要素市场的信息系统设计和运营缺乏专业团队的支持，因此，在交易的安全性上存在隐患，在交易的效率性上亦非常欠缺。

　　七、国内要素市场建设专业人才匮乏，市场筹建缺少专家，市场运营人员专业素养不高。目前国内缺少为要素市场建设和运营而努力耕耘的专业团队，人才缺口巨大。要素市场建设的方案设计和实施，以及市场建成后的运营管理、人员培训以及技术支持和业务咨询，专业化团队的进入势在必行。

　　四、出路在何处？

　　我们在对国内要素市场建设规模的预测和现存问题的分析基础上，总结出建设要素市场的主要思路，以期为我国建设和发展完备、健康、有序的要素市场体系提供可行的出路。

　　一、要素市场建设要明确市场定位，优化市场发起主体。在给各地区设

　　计要素市场时，首先需根据当地特色设计该地区市场建设的定位，选择最合适的市场发起主体。成功的实践经验表明，只有明确了当地市场定位，优化了市场发起主体，才能紧密汇合各方面资源，朝着正确方向稳步前进。以上海的成功经验为例：上海将其要素市场的定位确定为建设完备、发达、相辅相成的金融市场体系，打造国际金融中心。以此为目标，上海已经集中建设了五大金融要素市场，其金融资产类要素市场的建设走在全国前列。

　　二、要素市场建设要进行区域性整体规划，集中性组团建设。为各省市建设要素市场时，不能单一地设计某个市场，而应依托当地资源，进行整体规划。比如某城市金融业发达，我们可以为其集中建设一批金融要素市场，努力将其打造成为服务城市现代化建设的区域金融中心。良好的区域整体规划和集中性建设有利于市场资源的集中，有助于要素市场功能的最大化实现。

　　三、要素市场的建设要深入研究地方特色，进行差异化建设。以公司为例，其深入调查研究全国市场现状，细化到333个地级行政单位，2859个县级行政单位，形成完备的要素市场建设数据库。设计各地区具体的要素市场，必须建立在类似数据库形式的详尽调研的基础之上，根据地方特色和市场需求，进行差异化建设。

　　四、要素市场的建设需要开展全面合作，赢取专业支持。一个市场的建设既需要当地政府的政策指引和支持，也需要当地企业的积极响应，更需要专业的第三方机构进行专业化的调研、设计和运营支持，充分整合优势资源，发挥各自的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