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画家也？画匠乎？

李小萍 中国浙江省博物馆研究员 浙江省钱币学会副秘书长 浙江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 中国钱币学会第六届理事会学术委员会会员 主要著作有《尘封千年的国家宝藏》、《金银流霞》、《元宝的鉴别与收藏》、《中国近代金银币图典》等。 Emial:lixp208@163.com qq:550828700

以前我特别喜欢欣赏中国画，尤其喜欢明清时期的文人画。那时的文人画家大概是吃饱饭没事做，三五成群地在一起写诗、作词、画画、写字，作品打磨得精益求精。比如著名的明四家之一的唐寅（唐伯虎）。不但风流倜傥，而且诗书画俱精。他那些或真或假的故事至今还被拍成电影电视娱乐观众，我真的担心，躺在地下400多年的唐寅那天会穿越时空来为其正名。笑话归笑话，唐寅的画精妙绝伦。他的山水空灵绝色， 他的花鸟绚丽洒脱，他的人物婀娜多姿。不仅画美字好，而且诗更绝。诗情画意，相映成趣， 相得益彰。体现了画家本人深厚的文学素养和艺术功底，把文人画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本人最喜欢他的《纨扇仕女图》，画诗云：秋来纨扇合收藏，佳人和事重感伤。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遂炎凉。画家不仅把在秋风瑟瑟中的佳人执扇的情景刻画的惟妙惟肖，而且用诗文把佳人悲凉的心情描绘的淋漓尽致。

我是年少的时候在一本美术笔记上就看到这张名画的。那本笔记本是浙江美术学院出的。里面夹印了很多古今名画，每张画下面都有简单的注解，我至今都奇怪为什么当时把中国画叫作彩墨画。那笔记本也是我认识中国绘画的启蒙书，让我了解到很多著名的画家和他们的代表作。比如，徐悲鸿的奔马，傅抱石的湘夫人，还有当时浙江青年画家周昌谷的两只小羊羔等等。

我是成长在文革时期的，小时候没有那么多书籍可读。家里有限的几十本书让我翻来倒去地反复看，反而记得很牢。我妈常说我是万宝全书缺只角，样样都晓得。虽然是句贬义的话，我却很愿意听。相比之下，现在的孩子可读的书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多了有时不是好事，会引起视觉疲劳，很多书也就是大概翻一下，什么也没记住。所以，读书不在多在精。

我非常喜欢中国的人物画，尤其喜欢陈十发的人物，也学过三脚猫几笔。很惭愧，由于工作家事忙忙碌碌，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没有去观看过画展，对现行中国画的发展状况一无所知。 前几日，参观一个博物馆，恰好那里有个全国性的中国当代书画展览。我顺便和研究书画的同事一起走进了展厅。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在疏远中国画的近十年里，中国画的发展竟是这样的突飞猛进。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黑的就是红红绿绿的。水墨山水怎么都变成了黑山黑水混混沌沌黑成一片。花鸟几乎都变成了色彩浓艳的装饰画，知道的是现代国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布设计。中国古代人物画家没有学过解剖，画的人常常是头大身子短，陈洪授就是典型。可是，现在的美术学院都非常重视人体写生，比例问题显然是不存在了。为什么人物画得那么怪异，大概是从美国的变形金刚那里学来的。更可笑的是，整个展厅几百张画，几乎很少有题诗作词的，绝大多数是仅仅是落一个名，盖个章。自古中国画讲究的是诗书画结合，写意抒情。真正的画家诗书画功底了得，如近代画家吴昌硕，60岁学画，但他深厚的文学、书法、篆刻功底让他很快超过了他的老师任伯年。当时被称作画匠的木匠出身的齐白石也把字写得像刀劈那样有力。现在画国画的怎么连字也不会写了，签一个名了事。以前是把只会画画不会写字的叫画匠。大概现在的画家没时间学书法了，干脆学外国人的签名。英文中画家（painter）一词和刷油漆的油漆匠是一样的。

有生命力的艺术都是扎根在自己民族的土地上。不知道现在的国画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希望只是一个时期的一种流派。

老话：乱弹琵琶，我会弹琵琶，但是今天乱弹一回。